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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苍穹下》影评


  结束行业沙龙，匆匆开车赶到月光码头畔，在夜风中享受一个人的晚餐，独处的安宁让我平息脑细胞中的繁华，像接受洗礼前的沐浴，我走进电影院，观看这场一个人的静默电影，这部上映于我出生之年的电影，曾经在戛纳电影节数次复映，也因此导致饱和度和锐度磨损，这次的复刻播映是最后一场，也许未来，再难在荧幕上看到，就像我们人生每一场猝不及防的擦身而过。


 

  影片开头，是大提琴厚重的旋律和天使深沉的吟唱：当孩子还是孩子，每一种喜悦都简单而坦白，一事一物都快乐。不同于以往孩子或女性的形象，电影中的天使是深灰色大衣的中年男子，站在满目疮痍的柏林上空，看着肃杀神情的众人，聆听他们内心的告白，父子或者夫妻心底没有说出的冲突和迁就，没有玩伴站在一角独自玩耍的孩童，失去亲人的老人，颤颤巍巍走在曾经繁华如今荒芜的车站无处可去，没有客人赚不到钱的妓女失声哭泣，马戏团破产濒临失业的天使演员，随着地下乐队的歌声肆意舞蹈，日本女孩说，这歌手都不看观众，好像望着天堂···从楼顶一跃而下的年轻人，扮演纳粹的群众演员表情颓废······电影中的众生各有各的悲悯，天使眼中的黑白世界，像个旁观者疏离而冰冷，只有凡人记忆或期待中偶尔的繁华，爱和欲望，才有色彩，而天使们聚集在图书馆，听着人类的朗读仿佛圣洁的音乐，博尔赫斯说，“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



  当天使不再站在上空俯视，而是静静看着天使演员表演，眼中闪着星星一般的光，有着担忧和倾慕，不再只是悲悯，于是有了真正的温度和人类的情感，我想这就是爱了，当他选择成为凡人，比起天堂永久不变的冰冷和隔阂，哪怕只是发生一次，也是永恒，《柏林苍穹下》的德文原名，Der Himmel über Berlin，翻译成英文有The Sky Over Berlin与The Heaven Over Berlin的双重含义。“我用电影对抗失却的悲剧，对抗世界的消逝。”42岁的文德斯这样写道。导演对柏林这座城市有着无比厚重的情感，而我却为细腻而深处的孤独和渗透在冷调中的温情，静静动容。



    三毛说道，每当我看见这茫茫人海中的芸芸众生，无可奈何地在轮回中生老病死，爱恨嗔痴，七情六欲，悲欢离合……总受到无比的震动以及对于众生的哀怜。生而为人，我们在人间穿梭，各自情爱各自疾苦，有时我们成双入对，看似热闹的繁华，纷争，相见欢。我们认为这就是最顶级的快乐愉悦，直到后来，我们各自学习孤独，在独处中诚实，清醒，才发现，相伴是一种福气，享受孤独，也是一种能力，每个人都有秘密，倾诉倾听是一种安全感，而沉默也是一种适度闲适，人间有千万种悲苦，也有千万种幸运，世上并没有形态单一的悲伤和快乐，爱是一种，爱过也是。



  从前慢，我以为相谈甚欢是珍贵，如今看来，简单快乐也难得，生命最初，当孩子还是孩子，快乐是猜谜踢毽子，是皮球扔向空中，长大后，快乐是一个人的夜景，两个人的拥抱，也是一群人的狂欢，如果天堂是图书馆，我们朗读着世上最美的音乐，那么人间就是一座偌大的孤儿院，我们每个人都有孤独的隐秘角落，这并不可悲，当我们勇敢拥抱那个内心的小孩，周围没有别人，抑或是另一种无与伦比的强大，天堂之轻，万物不必可惜，因为爱，天使选择成为凡人，苦而不辞，便是人类的伟大了，生命看似不可承受之重，时间终将消逝，只此一次的经过，便是永恒。想来多么令人欢喜，我来了，我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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