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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飘散》影评

作者：泽让闼
前言：藏族首部女性题材电影《随风飘散》在开拍前，剧本入选第27届金鸡百花电影节少数民族题材单元并获得最佳创意剧本奖。《随风飘散》全程在松潘拍摄，制作完成后于2020年入围釜山国际电影节“亚洲之窗”、海南国际电影节新人荣誉最佳摄影提名、罗马国际电影节最佳外语片奖、金鸡百花电影节展映、斋浦尔国际电影节JIFF最佳故事片提名、西班牙Imagine India电影节的展映等多项殊荣。


电影《随风飘散》从筹备到上映，一路艰辛曲折，实属不易。当电影于2020年初冬时节在全国各大院线同步上映后，引起了大家对藏族题材电影的高度关注，内心颇多感慨。
一、女性主义和格拉的成长
“过去50年来，在世界范围内遭到杀害的女孩，比整个20世纪死于所有战争的男性还要多。仅仅因为她们的性别。”这是《天空的另一半》中的一句话。书中写了亚非拉国家对女性的性别歧视、性暴力、家庭暴力、处女情结等现象，书里的那些女性好像仍然生活在十八世纪的炼狱，谁能想到却是当下？书里那些女性的抗争是艰苦卓绝的。只要她们能得到一点小小的帮助，就能改变悲惨的命运。
世界各地，因为文化各异，女性议题都有其独特性，比如印度新闻中时时爆出来的奸杀案，非洲对女性的割礼，还有很多地方对女性的奴役和买卖等等。电影《随风飘散》主要讲了藏文化背景下一个安多偏远小山村里发生的关于女性对抗世俗传统和命运不公的故事。
跟很多地方一样，如果某个家庭没有男主人——父亲、丈夫或者儿子——很难避免受人欺负，就像电影里的额希江老奶奶说的：只要家里有个男人，即使他整天喝酒不干活，也是一家之主。意思是再懒惰无能的男人的也是家里的顶梁柱，虽然有些讽刺，可现实确实如此。
成长是艰难的，尤其是没有父爱保护的女孩。当格拉觉得自己长大了，可以扛起家里的重担了，可是老奶奶对他的劝解是：长大了就好，赶紧找个好女婿，母子两个也就有依靠了。
尽管老奶奶也深受男权思想的压迫，但她固守传统，思想僵化，就像看着从屋檐上滴落的雨水，点点滴滴在同一个地方，也觉得这事理所当然。所以她才会哀叹：年轻时等丈夫醉酒归来，老了等儿子醉酒归来，要是活得够久，还要等孙子醉酒归来。不过，这样的哀叹也是在“人的命运就像刻在石头上的花纹，抹是抹不掉的”的范围内。
从来如此，便是正确的吗？事情往往并非如此！
额希江老奶奶是电影中的第一代女性，基本没有什么抗争的意识。
桑丹作为电影中的第二代女性，虽然觉醒得艰难，但最终能够独立自强。她是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流落到这个偏远村寨的女人，还掩藏着孩子生父的秘密。她没有庄稼牛羊这些生活来源，只能靠男人们的“施舍”，吃“百家饭”。所以，当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偷偷摸摸潜到桑丹家，桑丹自然会引起他们妻子的嫉恨和蔑视，而这种仇恨自然也就延续到她女儿格拉的身上了。都说女人本弱，为母则刚，按说桑丹应该在保护女儿的同时给她榜样，可她最终在女儿的帮助下思想觉醒，在得到额希江老奶奶的馈赠后生活独立。
恩波的妻子勒尔金措也是被传统禁锢的女人，当她生孩子的时候，只能到楼下的牲口圈里。她自己在生死关口徘徊，却不觉得有哪里不合理。孩子是金贵的，但很多人觉得女人生孩子这件事是很污秽的，这就是生活的荒诞。
格拉是电影中的第三代女性，性格桀骜不驯，有独立思考能力。她不为自己的身世感到自卑，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可怜遭遇变得怨天恨地，而是有颗温暖的心，还有打抱不平的侠义心肠。格拉对不公的命运全力对抗，最终在上神山煨桑的事情中将千年的规则打破。（当然，因为地域不同，藏区有些地方女人是可以上神山的，还有一些地方有专门属于女性的神山。）
二、人类最古老的话题——爱情
就跟死亡、救赎、生命等等一样，爱情也是人类亘古不变的话题。在《随风飘散》中，恩波的处境尴尬两难，性格却懦弱无能。他喜欢桑丹，关心格拉，当然也爱自己的妻子勒尔金措，更是疼爱自己的儿子多吉才让，但他摇摆不定，在关键的事情上不敢站出来发声。就像桑丹母子转山回来后，他带着一点吃的去看望她们，他不说自己心里的牵挂，也不说是妻子让他来的，只说是阿妈让他来看她们母子的。老奶奶是让恩波去看望桑丹母子，可他把自己的内心想法完全隐藏起来。
然后是桑丹，她因为自己卑微的身世，除了在命运上不敢抗争，在爱情上也不敢争取，只是默默地爱，默默地忍受。村里的很多男人都跟桑丹有关系，但只有恩波，他也许是因为真的爱桑丹，也许是怕别人在背后闲话，反而从来没有进过桑丹家的门，就连帮着桑丹家去煨桑，都是在门口取东西。爱别离、求不得的痛苦到底有多深，也只有桑丹自己知道了。
最后是勒尔金措。她爱自己的丈夫，关心孩子和老人，操持家务，是个很勤劳的女人，要不是因为儿子多病，而且每次发病都阴差阳错跟格拉或者桑丹有接触，她也许不会变得那么不可理喻。她用全部的精力去苦苦维系这个家，可丈夫的心若即若离，儿子的病时时让人揪心。但她是个善良的女人，当桑丹母女失踪后生死不明，她也自责、愧疚，所以当知道桑丹母女回来后，他主动让丈夫带着吃的去探望，以赎自己的罪孽。然而，亲情和友情都可以跟人分享，唯独爱情不可以，所以当她看见丈夫回家后喜滋滋的样子，又忍不住妒火中烧。她跟丈夫恩波、情敌桑丹一样，都是在无着无落的爱情中苦苦挣扎的可怜人。
三、小人物洛桑
洛桑是村里开小卖部的，店里东西有限，最主要是卖酒。他的小卖部是男人们无所事事的时候喝酒聚会打发时间的地方。
洛桑也许是因为长得不好看，也许是性子吊儿郎当有缺陷，一直娶不到老婆，独自生活。尽管他不是什么正经人，但他是真心想把桑丹娶回家里，所以几次对峙中，他对格拉还算手下留情，不然格拉已经十四五岁，无依无靠，难免遭受坏男人的猥亵。还有在关于杀生苍蝇和桑丹母女受欺辱的问题上，他说出了非常大义凛然的话。在做人的基本准则中，洛桑比很多人有底线，这是这个有点讨厌的男人可敬的地方。
当然，洛桑是个非常实际、又带点滑稽的小人物，当桑丹答应他帮着修栅栏后，他高兴地舔着口水打理头发；他在酒里掺水；把别人喝剩下的酒回收，还顺便舔一下碗口；把恩波送桑丹的肉偷走，还骂人不要脸；晚上挨打逃跑后又悄悄回来把丢失的猪肉捡走，还说不能糟蹋食物等等，也许一个在别人的眼中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的生活就是这样精打细算，嬉笑皆非。
四、电影传达的人性主题
电影《随风飘散》一方面是在讲述格拉的悲惨遭遇、不屈抗争和蜕变成长，另一方面又在探讨群体人性的弱点。
世上的许多罪恶最初都是从偏见中产生。因为不理解，所以萌生偏见；因为偏见，所以滋生仇恨；因为仇恨，所以失去理智；因为失去理智，所以人就变得莫名的残忍和冷漠，然后欺凌弱小，弱肉强食。
偏见之所以产生，是因为一个人的认知有限。在日常生活中，一定程度上其实每个人都是井底之蛙，只是井的大小和井的位置有些不同罢了。所以，当某件事情的发生、某个人的怪异行为超出某一个的理解范围，偏见就滋生了，大到对一个国家、一个区域、一个民族或者一种文化，小到对身边那些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很熟悉了的人。而且最可怕的是，偏见、仇恨这些东西就像病毒一样会传播，所以电影中那些小孩子会说格拉是魔女，所以他们经常欺负多病的多吉才让，所以他们用鞭炮炸伤多吉才让后嫁祸于格拉。那些莫名的偏见和仇恨，当然就像遗传基因来于自他们的父母。
人性中由偏见引起的种种仇恨和群体冷漠可以轻易地摧毁一个人，但悲剧发生后没有具体的人为此负责，当然也就没有人去反省。电影中的格拉是幸运的，因为她抗争成功了；但是小说中的格拉是可怜的，因为他抗争失败，最后死了。
生活不是一部电影，阳光下的丑恶从来没有因为社会的进步而退减。尽管物质的变化日新月异，但人性还是那个人性，它依然比浩瀚的大海更加风云诡谲，变幻莫测。所以，我们需要电影、需要文学、需要各类璀璨的文化艺术给人以希望和光明，遂愿如铁世事，随风飘散。 观后感 http://www.guanhougan.cc/ghg1000z/2230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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